13岁的费强,活着时无论怎样淘气、无知,都不会出名。从10多米高的空中活活摔死之后,不但在他生活过的兰州,连外地都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费强”这个名字。自然,这绝不像具有轰动效应的歌星“费翔”的名字,迷人而动情。对初中生费强,人们因他感到一种难言的激愤,“费强”二字似乎成了金城人为之蒙羞的象征。
悬吊空中达四五个小时的费强,最后一句话是:“爸!你来了吗?”这声音自然又绝没有费翔的歌喉那种美妙,它可悲可怕,简直撕心裂肺,是呐喊社会良知的悲泣。所幸的是费强没有被摔向太空,叫人干脆不识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中学生:他终于是被冷漠无情的“鞭子”狠狠地抽到人间,这才引起了社会的震动。
社会还有公正,一时间,舆论大哗,费强之死变成一长串惊叹号、问号,同时,提出一个个严峻的社会问题。
如果,面对歹徒的匕首或者掉进冰窟的少儿,见义勇为者需以鲜血乃至生命作拼搏的代价,那么,避免费强的悲剧大可不必付出很大的代价,更无须因万一牺牲之类的问题犹豫不决。费强爬上缆车后,只要有救人于危难的一点热心就足以采取应急措施。结果,近乎“举手之劳”的行动都一一被工作人员拒绝了,冷漠到了冷酷,无情到了残忍,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人们不禁由此及彼联想到从严重到费强式的生死关头,到轻微琐小如生活中需要他人和社会关心、扶助、支持、协作的诸多事务,自己对别人采取了什么样的态度呢?于是,在强烈谴责道德“滑坡”的同时,反躬自问在麻木不仁、见死不救者身上,是不是也有自己的几丝影子?倘若,费强侥幸地被救,是不是天下顿时就处处鲜花似锦,人人相爱至亲?
费强之死虽有偶然性,就社会现象而言绝非偶然。不知是谁发明“疲软”这个名词,用于形容市场不景气真是奇妙;但似乎又可借来描绘社会存在的某种现象,且名之曰“社会疲软症”。患了这种“病”,只见人际间缺乏向上的推进力和凝聚力,到处可见疲惫懒散的现象,人们处事消极软弱,相互淡然处之,各人只顾自家过日子。在机关、团体,许多地方一潭死水,没有活力,不少干部甚至到了懒得议论的程度。这种社会疲软症,人们感觉其存在,又有点不识其所以然。沾染“疲软病”,不思治疗,又任其泛滥,这时别说一个费强,就是于众目睽睽,再有一个大费强或老费强或女费强从半空行将摔下,又待如何?!细思之,平时,有多少本该按章办理的事只要去做就不知有多困难,诸如购买车船票、寄领汇款包裹、办理幼儿入托手续、求医看病排队挂号无不叫人伤神,更不用说,那些一一要从“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的地方办事的艰难。如果,生活本身就从小处、从眼前,在人与人之间就充满温暖、关心、友爱、互助。人们不是疲疲沓沓;而是虎虎有生气。不是软弱消极;而是坚强向上。那么,费强还能被无情的冷漠置于死地么?!
【附言】这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就当时发生的“费翔事件”写的评论,过去了三十多年,“社会疲软症”消失了吗?这个足以考察社会与人性状态的问题,不仅存在且在某些时候某些人中蔓延,实在令人深思!进入新世纪,所有人被突如其来的“新冠病毒”导致的、连续三年仍未停止的“疫情”所席卷,其间出现多少与“人民至上”、“动态清零”相悖的现象。一些本来为了“救命”而出现的“检测核酸”的公司,竟然为获取暴利而造假“阴”假“阳”,使得许多地方疫情没完没了。利益集团为了牟取高额利润,不惜大发“国难财”,置人民生死于不顾,残酷的冷漠从“资本”层面,暴露出另一类人极端邪恶的嘴脸,致使广大群众仿佛也如悬空的“费翔”。人性,在这场空前的灾难中,经受着更加严峻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