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报记者 龙毅 李燕

　　韩晓蓉 栾晓娜

　　杨浦区的国定路邯郸路紧邻复旦大学，在著名学府的书香氛围中，这一地段催生了形形色色的辅导机构。每逢寒暑假，路上随处可见派发中小学补课辅导广告的推销员，“服务周到”的辅导机构还会将广告塞到居民的信箱中。

　　今年年初，李华峰就在自家信箱里收到一份名为“复皓”的辅导机构发来的招生宣传单。李华峰的儿子在读高中，宣传单上“名校名师”之类的字眼让李先生动了心，于是便给孩子报了班。

　　然而课程的实际情况却与李华峰在宣传单上了解的大相径庭。“任课老师和宣传单上承诺的根本不一致”。李华峰愤愤地告诉记者，他在事后还了解到这家辅导机构并没有办学许可证，是一家“黑辅导班”。

　　李华峰提到的这家“黑辅导班”全名叫“复皓辅助教学中心”(下称“复皓”)，就位于国定路上的“复旦科技园”大楼内。顺着李华峰的指引，早报记者走进了这幢大楼。

　　用有复旦校徽的信封

　　在二楼“复皓”报名点办公室中，几名工作人员的桌上还放有印有复旦大学校徽的信封，一叠信封已经装了宣传单，贴上学生姓名和地址，封好后准备寄走。

　　同样，在辅导班的招生简章宣传材料中，显眼位置也是几张复旦大学地标性建筑的照片，而该辅导班报名处铭牌徽章下也以“原复旦辅助教学中心”自称。

　　“我们聘请的是复旦附中和复旦二附中的老师，很多都是特级教师。”一进门辅导班报名点的工作人员就表示，他们这里的特色就是“师资力量强”。

　　报名点中满是“复旦”的印记和“师资强大”的氛围。对此，复旦大学昨天表示，该机构与复旦大学没有关系，并坚决反对以应试为目的的谋利办学和功利学习。

　　其实，早在2009年复旦大学就发表声明揭露了它假借复旦名义蒙蔽家长和学生的行为。当时复旦大学专门在网站上发表声明，表示“复皓”设立的网站“上海复旦辅助中心”，在其徽记中使用了“復旦”、“FUDAN MINGXIAO”等字样，企图混淆公众视线，造成关联误导，该网站系未经学校授权的个人和组织举办。随后，“复皓”受到了工商机构的查处。

　　另外从报名点展板和招生简章上看，介绍的特级教师和高级教师也都无真名实姓，只含糊统称李老师、陈老师等。报名点的负责人只担保一定是很好的老师。

　　“宣传单上的照片、姓名肯定和实际老师是不一样的，你也查不到是哪些老师。我也不能告诉你具体是哪些老师，但是我可以保证都是请了著名学校很好的老师。”该负责人称，由于上海市教委规定，特级教师不能进行校外收费辅导补习业务，因此几乎所有的特级教师宣传单都使用了虚假的人物。

　　早在2005年，上海市特级教师和高级教师，不得从事有偿家教就正式成为一道禁令。上海市教委于5月24日发布了《上海市特级教师标准(试行)》和《上海市中学高级教师标准(试行)》，明确提出高级和特级教师不得从事有偿家教。一旦发现经教育规劝不改者，停发津贴，甚至取消其特级教师称号。

　　营业范围不涉及教育

　　据教委相关人士介绍，补课、课外辅导等都属于教育培训活动，按照《民办教育促进法》规定，这样的教育活动必须办理办学许可证，补课并不能用教育咨询进行规避。

　　但是在“复皓”报名点的墙上挂的却是一家名为“培英进修学院”的办学许可证，甚至该报名点的营业执照上的名称也变成了“上海复皓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追问之下，一名负责人承认，该辅导机构目前还没有合格的办学许可。但他称，拥有办学许可的培英进修学院已经被他们合并，只是办理证件的手续暂时没有结束。

　　对于这种说法，杨浦区教育局教育服务科的邵老师予以了指正：“如果培英进修学院有证办学，复皓与培英进修学院合作也必须以培英进修学院的名义对外招生，否则都是违规的。”

　　其实这并不是复皓第一次被发现无证办学，早在今年年初，一封举报复皓辅导教学中心的公开信就已经发送至上海政府网站，公开信中称该机构既无营业执照，又无办学许可，并涉及偷税漏税、虚假广告等违规行为。

　　接到举报信后，杨浦区新江湾镇工商所按照信息进行调查，调查中发现这家名为复皓辅导教学中心的机构，营业范围也仅限于文化艺术策划、广告设计等方面。

　　随后工商所还在调查中发现，该教学中心对外散发的招生广告中，内容涉嫌虚假宣传，工商所依据《广告法》的规定对其作出了行政处罚。

　　杨浦区工商分局相关负责人介绍，工商部门对“复皓”的问题进行了多次检查，并进行处罚。三个月前，工商部门还因超范围经营一事，依法对该机构处以了2万元罚款。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样一个无证的辅导中心发展起来并小有名气后，甚至有同行借用“复皓”的名号进行招生。

　　记者收到的一些宣传单中，有的也使用了与复皓相同的图表，使用相同的名称，只在具体报名地址和电话上才出现不同。“复皓”在网站中称，有些机构冒充其名开设分支机构招生，特地声明未授权给任何机构使用其名称和标识，不承担所造成的任何后果。

　　“就把罚款当管理费”

　　不只是“复皓”，整个考试辅导市场都是鱼龙混杂，有的辅导班没有合法的办学许可证；有的有许可证但无辅导项目，超业务经营；有的夸大宣传，缺乏监督，在该行业内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不久前，知名学校龙文教育就被媒体报道，在深圳开办了40家办学点，办学两年但均未取得市教育局颁发的相关证照。

　　工商人员表示，类似辅导培训这样的机构，在管理上存在一定的法律真空，教育局并不负责对没有取得办学许可的机构进行监管，而工商部门针对这样的案例，大多只能依据《公司法》、《广告法》进行监管，而这几个法律中，并没有关于是否取得办学许可的具体规定。对于没有办学许可经营的问题，工商处罚上尚缺法律支持。

　　杨浦区教育局的邵老师也坦言，区教育局本身没有行政执法权，因此无法对其进行处理。早在去年就已经有家长向工商部门反映该事件，但是管理的真空让“复皓”持续至今。

　　“可以说，这个行业里面，大部分机构都没有办学许可证，许多都有广告虚假的问题。” 业内人士介绍，存在如此多的无证培训机构，有些长期坚持下来，主要得益于管理部门之间的真空区。

　　记者初步了解，夸大宣传等行为依据《广告法》只能罚款3000元左右，而超范围经营的行为依据程度罚款从1万元到10万元。尽管监管部门处罚一次，可能处罚万元以上，但辅导班一门课就能收取学生900多元，通常家长会为学生报名数门课程，一个学生假期的补课费就在3000元左右，而一个辅导班至少都有20人以上，有的培训机构一个假期所办的培训班超过10个。

　　“就把罚款当管理费算”，业内人士称，尽管有所处罚，但只要学生数量保证，仍然能够赚钱。